早上,弟弟永太背着套筒枪从更房子回来,才知道事情的真相。昨天夜里,一绺报号海龙的胡子离开沈家岗子河套,到景家屯打响窑,绑走了地主郭学。因为大团团长白寿彭回家打了一夜麻将,胡子才没敢到弓匠堡子来。老百姓说:“这叫作麻秆打狼,两头害怕。”
就在这一天,弓匠堡子村里敲锣集合,摊下了一大笔官钱。村长抽足了大烟,说道:“这次摊下的官钱,有村公所的办公费九元,二署治安费二十元,修警备道用劳工六十个,祭庙费八元,还有看青的劳金,报水灾招待费二十元,大团的伙食补贴费。不是大团掩护我们,胡子早就打进来了。……”村长囫囵吞枣,企图浑水摸鱼。一些小门小户的拿不起官钱,在下面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还是六叔心直口快,挑明说:“村长,我有话说在明处。那报水灾的招待费是白搭。二十元能买半个猪。庄稼人照样到县里呈上亩捐钱粮。”
伪满的苛捐杂税,逼得庄稼人走上了一条斗争的道路。对我来说,生活给我上了阶级斗争的一课。我的真正老师,是六叔和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