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传统绘画遭遇最严重挑战的近现代,程式的衍化仍然没有中断。仍以山水画为例,黄宾虹用笔的“平、圆、重、留、变”,用墨的“浓、淡、破、渍、积、焦、宿”,以“勾勒加点染”,力追“浑厚”与“华滋”;傅抱石“往往醉后”的“抱石皴”;陆俨少招牌式的“双勾云水”、张大千晚年的“泼彩法”……可谓新意层出,却不离传统之脉络,不背传统之精神。
曹衣出水,吴带当风。画史升降,淘滤无情。从某种意义上说,一个时代艺术活力的旺盛与否,要看其在程式创造上是否踊跃。而这些“创造”能否在历史上站住脚,关系到一个时代的艺术高度。
程式无罪。
如果我们今天为“程式”一词做个平反,或许有助于重新审视我们的文化传统,而不是哗众取宠的矫情之举。
黄宾虹到底可不可以学?
“黄宾虹的艺术是垃圾桶”,这是前些年围绕黄宾虹的“口水战”中,骂得最狠的一句话。
黄宾虹可不可以骂?当然可以骂。书圣王羲之在唐代的声名可谓如日中天,大文豪韩愈照样跳出来骂他“羲之俗书趁姿媚,数纸尚可博白鹅”。
然而,黄宾虹到底可不可以学?这才是一个需要面对的问题。因为批评者提到的“黄宾虹是个危险的大陷阱,害了几代人”,虽然“责任不在黄宾虹”,却到底是一个客观存在的现象。
黄宾虹既是中国山水画离我们最近的一座新高峰,同时又能成为“危险的大陷阱”,这无疑是一个难以解释的矛盾。要弄明白这个问题,首先必须把美术史推远到一定的距离,看清黄宾虹在山水画整个历史演进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以及他的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