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风吹动的街上,戴着黑色宽檐帽、竖起宽条纹短外套领子的田中,夹着一根镍银柄的细手杖,顾影自怜地站着。从刚才开始,他的脑海中浮现着街道尽头的那座木格门房子。房檐下挂着写有“松之家”的电灯,放鞋的石板湿漉漉的,是一座简易的二层楼建筑。可是,就这么站着,那座雅致的二层楼的影子奇妙地淡下去了,尔后慢慢浮现出插着“一把四分钱”牌子的葱堆。这时想象即刻破灭,一阵尘风过后,如现实生活般辛辣、刺眼的葱味扑鼻而来。
“让您久等了。”
可怜的田中用悲惨至极的眼神,盯着判若两人的阿君的脸。中分的头发上插着勿忘草簪子、鼻头略显上翘的阿君,就那么用下巴轻轻地按着奶油色披肩,一只手提着两把共八分钱大葱站着,那清澈的眼中闪现着兴奋的微笑。
终于写完了。马上就要天亮了。外面传来带着寒意的鸡叫声。好不容易写完了,为什么反倒觉得郁闷呢?阿君当晚顺利地回到了那家梳头店的二楼。只要她不辞去酒吧女招待的工作,难说今后不再和田中出去玩。想象那时的情景——不,到时再说吧。我现在杞人忧天也是无济于事。哎呀,就此搁笔吧,再见了,阿君。那么,今晚也像那天晚上一样,兴冲冲地从这里走出去,勇敢地——接受评论家的批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