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开着,露出一方蓝蓝的天空,他在门口待了片刻,又问:“奥西普,你怎么看?”
“什么?”木工瞌睡蒙眬地说。
“我说,得了,睡觉去吧……”
希什林在坐着的地方侧身躺了下去,福马挨在我的身旁,睡在乱糟糟的草堆上。村镇已酣然入睡,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车轮沉重的隆隆声和缓冲器的轧轧声。草棚里鼾声四起。我觉得很不自在——我盼着有人对这本书发表点议论,可没人开口……
突然,奥西普说了起来,声音很低,但清晰:“小伙子们,你们什么也别信,你们还年轻,以后的日子长着,得多积累智慧!自己的一份智慧抵得上两份别人的!福马,你睡了?”
“没有。”福马麻利地答道。
“好哩!你俩都是有文化的,那就多看些书,可什么也别信。人家什么都会写出来,那是他们的事——他们有这个能耐!”
他把脚放下了铺板,双手撑在床沿上,弯着身对我俩说:“书这玩意儿该如何对待呢?专揭人家的私事,就是书!他们说什么:你们瞧哪,木工或别的什么人,就是这么一种人。老爷呢是另一种人!书可不是白写的,而要为某些人说话的……”
福马瓮声瓮气地说:“彼得杀了包工头,他做得对!”
“这个嘛,白费劲。杀人永远都不能说对。我知道,你不喜欢格里戈里,可这念头更得给我抛掉。我们大家都不是富人,今天我是老板,明天又成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