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终于没有勇气砸下去。你其实不是你。脑子像断了链条似的,又突然冒出这句不知所谓的话。
就在这时,床对面爱奥尼克柱中间的浮雕裂开了一条缝,狩猎女神戴安娜正在和她的梅花鹿分离。他本想揉一揉眼睛,但又觉得在梦里似乎没这个必要。
缝隙变成一道暗门。门后的黑暗深不见底,一个脸部线条坚硬的东方人在朝他走来。因为身上穿着黑衣,东方人的脸和脖子看上去像个孤零零的头像。
“拿上行李跟我走。”东方人的声音又干又涩,冰块一样敲在他鼓膜上,虽不响,却有心惊肉跳的感觉。他觉得东方人可能是在用德语跟自己说话,但又怀疑这是日语,细听之后,他不得不认为那其实很接近于英语,然而心里有个声音却在告诉他那是中国话,但他自己却觉得这样的说法很不可靠。
不过,不管对方是用什么语言,反正他是听懂了。他想拒绝,却发现身体已一骨碌地爬起来,以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速度,将所有行李整齐地挂在了身上每个能撑起重量的支点上。一共六个箱子,他却未被压垮,不仅保持了平衡,还跟着那穿黑衣服的东方人走进了门后的暗道,步伐稳健,一丝不乱。
等脑子再次提醒他情况不对时,他发现自己已从泰坦尼克的头等舱套房来到了一个被装饰得极度奢华的饭店大堂,两个印度人头上包着形式繁复的红头巾,正热情地从他身上拿下箱子。他们在“Hello,Hello”地献殷勤,他听见的却是“哈噜,哈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