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棵木桩般站在那里,任由霸王龙、剑齿虎、古蜻蜓和各种古怪的节肢动物迎面扑来,又呼啸着穿过他的身体。这是物理模拟引擎的一个漏洞,但如果完全拟真,恐怕实验者又承受不了如此强烈的感官冲击。
这还没有完。
巴鳞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开裂,树木开始七歪八倒地折断,火山喷发,滚烫猩红的岩浆从地表迸射而出,汇聚成暗血色的河流,海上则掀起数十米高的巨浪,翻滚着朝我们站立的位置袭来。
“我说,这有点儿过了吧。”我对着耳麦说,似乎能听见那端传来的窃笑。
想象一下,一个原始人被抛在这样一个世界末日的舞台中央,他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他会认为自己是为整个人类承担罪错的救世主,还是已然陷入一种感官崩塌的疯狂境地?
又或者,像巴鳞一样,无动于衷?
突然,我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我退出Ghost模式,摘下巴鳞的头盔,传感器如密密麻麻的珍珠布满了他黑色的头颅,而他双目紧闭,四周的皱纹深得像是昆虫的触须。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无力地叹息,想起多年前痛揍他的那个下午。
我与父亲间的战事随着分班临近而日渐升温。
按照他的大计划,我应该报考文科,政治或者历史,可我对这两个科目毫无兴趣。我想报物理,至少也是生物,用老吕的话说是能够解决“根本性问题”的学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