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吕斯还在外面,他刚挨了一枪子儿,锁骨打碎,只觉得要昏倒,眼睛已经闭上,忽然感到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他要昏过去的当儿,最后念起珂赛特,同时也掺杂着这种念头:“我被俘了,要被枪毙。”
安灼拉在逃进酒楼里的人群里不见马吕斯,也产生了同样想法。然而此刻,人只有时间考虑自己的生死。安灼拉搭上门闩,插上插销,门钥匙拧了两圈,又加挂锁,而这工夫,外面猛烈砸门,士兵用枪托,工兵用斧子。官兵集在门外,开始围攻酒楼了。
应当说,士兵们都怒气冲天。
炮兵士官之死,早就把他们激怒了。尤为糟糕的是,在这次进攻前的几小时里,他们中间传说起义者残害俘虏,据说酒楼里就有一名士兵的无头尸。这种引起恶果的谣言,通常总伴随着内战。也正是这种无中生有的谣传,后来造成特朗斯诺南街的灾难 [1] 。
楼门关死之后,安灼拉对大家说:“我们不能便宜了他们。”
接着,他走向停放马伯夫和伽弗洛什的桌案。大家看到黑纱巾下面两个挺直僵硬的形体,一大一小,隐约辨出殓单冷纹下两张面孔。一只手从单子探出来,垂向地面,那是老人的一只手。
安灼拉俯下身,吻了这只可敬的手,一如昨天晚上,他吻了老人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