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良忙碌了一个月后,公证处的业务逐步熟悉了。他发现自己整天在说话,说话说得嗓子都沙哑了,骨头架子好像都拾不起个来。他晓得这是在躲避什么,或者说是在发泄什么。他走出公证所时,忘了脱下公证员制服,便急匆匆地推着自行车去菜市场买菜。他正在拼命熟悉这些生活琐事,在检察院时他不会这样去菜市场那是美歌的活。一些小商贩见到郭文良过来,纷纷收拾东西四处躲避,弄得菜市场的气氛紧张起来。郭文良不解,看看自己,又没有看出什么,忙问旁边一个卖鱼贩子,怎么我一来,一些人都吓跑了呢?卖鱼贩子打量着郭文良,我斗胆问您一句,您这身打扮是干什么的?工商的又不像,卫生防疫的吧,看着也不对,物价局的我们最熟……郭文良苦涩地笑了,明白人家为什么吓跑了,而以前穿检察院的制服是不会有这样的喜剧发生。卖鱼贩子饶有情趣地问您这打扮眼熟,又眼生,别是检察院的吧?郭文良不习惯地说,我是公证处的。卖鱼贩子眨着眼睛公证处是干什么的?郭文良想想,我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明白,我举个例子,比如说有个老人想把财产分给三个儿子,每个儿子分得都不一样就立了个遗嘱,这就找到我们公证处了。卖鱼贩子恍然大悟,闹半天,这公证处是办丧事儿的地方。
郭文良把自行车前面的铁筐装满了食品,足够他吃一个礼拜。他尽量习惯这样反正开始过一个人的生活。有时候晚上在家里太苦闷了,就拿美歌买来的洞箫来吹,幽幽的,吹得夜色呜咽,吹得月光如水。他有时恍惚觉得美歌在听他吹箫于是,他就闭着眼睛吹,任凭美歌在他的眼前展现,随着他的箫去舞蹈。有时候,他分明听到美歌在耳边悄悄说你累了,别吹了。于是他就搀下箫。吃是他最厌烦的事。实在馋了,就约老葛在饭馆撮一顿,听他一番教诲过过嘴瘾了事。他发现夏虹总是对他很客气没有了在大理时的那份情致,但分明又想和他说些什么。郭文良忘不了美歌的一投足一个笑席,但他脑子里给夏虹还始终留个位置,磨灭不了洱海的日子。走出菜市场时,有一个穿着虽然简单,但让人一看就打眼的女人擦身而过留下来一缕淡淡的香味儿,吮吮就知道不是那种廉价的香水,一准是地道的法国玩意儿。郭文良回头看看,那女人的背影也很好看肯定认识她可人已经走过,判断是谁又很难说清。她腰很细一扭一扭的夏天把她裸露的胳膊显示得丰润而文秀。她穿着紫色的长裙,像是油画里吹长笛的女人,紫色的影子在夕阳里恍如竖起一粒木炭。美歌最鄙视郭文良爱看路上的漂亮女人。讽刺他说是男人集体的愚蠢行为。郭文良解释没有一个男人不喜欢漂亮女人。美歌反击那你也得学会含蓄啊,这就是愚蠢男人和聪明男人的根本区别。郭文良说,什么含蓄,那是虚伪。我就是愚蠢男人,还能落个艳眼呢。美歌说不过他,就暗地里拧他,真拧,常常弄得郭文良的身子青一块紫一块。